吃栗子这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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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栗子这件小事】
【日常就是秀秀秀】
【仿佛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呢】
汪伪政府机关办事处
阿诚手捧文件，疾步走向明楼的办公室，一把推开厚重的木门。
“先生，华兴银行的副行长致电，说他们那边的预备金实在是应急不过来了，但是我们这边的资金缺口还很棘手，您看……”
明楼正戴着眼镜看手头一叠厚厚的档案，眼也不抬，反问一句：“广发银行不是还有一笔政府预备的存款吗？”
“这……涉及日方，很难调动。”阿诚面露难色，抿了抿下唇。
明楼蹙眉，抬起头，摘下眼镜，看了他一眼，严声道：“做不到？”
阿诚立刻松了犯难的神色，目光坚定：“没问题，先生。”
明楼点一点头，阿诚微一颔首，转身出去。
“下午来接我下班。”
门即将要关上时，明楼不咸不淡地飘来一句话，回应他的是门“咚”地一声关闭的声音。
下午四点，资金到户，轿车停靠在楼下。
阿诚打开车门：“先生，回家吧。”
明楼钻进车内，松了松领口，道：“南田洋子说今天晚上她有一批海鲜到吴淞口，你去打点下。记住，我明早七点的会议，别太晚回来，免得早上没精神。”
“是。”
阿诚一打方向盘，轿车飞驰而去。
明公馆
“阿诚哥，你晚上出去吗？”明台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冲正拿风衣的阿诚喊。
“是啊，你有事吗？”阿诚瞥眼，只见明台抛了个纸团下来，阿诚一手接住，展开一看，却是各种吃食的条目。
“锦绣路今晚有小吃一条街，算是新年万博会的预热。阿诚哥，你行个好，帮我顺路买了吧！”明台嬉皮笑脸，在二楼直冲阿诚眨眼睛。
“明台，别闹！你阿诚哥今晚出去办大事，你别瞎搅和！”明楼坐在沙发上，抖了抖手里的报纸，翻到经济版。
明台嘴一撇，道：“我不管！什么大事不大事！你们要是不给我买，等大姐明天回来，让大姐评评理！看把弟弟饿着和耽误日本人赚钱哪个是大事！”话刚说完，明台眼睛一瞪，翻了个白眼，蹭蹭蹭跑回房间里去。
“越来越没规矩！”明楼挑了挑眉，靠在沙发上继续舒舒服服地看报纸。
阿诚眉一皱，风衣也顺手搭在胳膊上，叹了口气：“明台真是，我哪儿有这闲工夫？还是等下随便派个人去吧。”
明楼还没来得及点头，明台突然又窜出来，在二楼喊：“阿诚哥你别让其他人去！别人都没你了解我口味！你心最细了！求你这一回！对了！糖炒栗子我要西弄堂胡大伯那一家的，他女儿最漂亮了！”明台笑嘻嘻地插了话，又跑回房里去，留下他一脸无辜的阿诚哥和明楼面面相觑。
“真是没辙。”到最后，阿诚也只嘟囔了这么一句，把纸团塞进风衣的兜里就要穿上出门。
“哎！”明楼一扬手拦住他，“你还真去啊！”
阿诚也学明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小祖宗都发话了，我能不听吗！”
“叫个闲人去就行了！你再帮他一样一样买，明天我会议的文书谁来做？你每天只睡两小时就成？”明楼相当不满，哼了一声，哗哗地翻着报纸，却又没了再看下去的心思。
“那我找谁？外人明台不许了，难道让阿香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出去？世道这么乱，谁放心得下！我上哪儿找闲……”
明楼正纳闷阿诚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抬眼一看，正对上阿诚水灵灵的眸子。
“哎……大哥……”
“你干嘛。”明楼目光躲闪了一下，转而盯着报纸，还装模作样地抖了抖，想想不妥，又放下，还不妥，又拿起来对折，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搭着膝盖，厉声道，“你敢打我的主意！”
“喝喝茶，看看报纸，您还不闲啊。”
阿诚微微侧身，一副嫌弃的样子，语气分外冷淡。他转身走到衣帽架前，从明楼的大衣里翻出钱包，塞到自己的风衣口袋里，又转身在明楼面前站定。
“大哥。”阿诚突然露出一个又灿烂又明媚的笑容，明楼被这个笑容晃了下眼。阿诚趁机把手上的风衣塞到明楼腿上，笑道，“再见！”
“哎不是！你！阿诚！”明楼直到五秒钟过后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在后面一个劲儿地喊，阿诚飞快地拿走明楼的大衣闪身出门。
明楼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拿着阿诚的风衣，一个大写的懵逼。
吴淞口
“阿诚先生，这次多亏了您，太谢谢了！”南田洋子同阿诚握了握手，笑意盈盈。
“不客气，南田课长，合作愉快。”阿诚同南田洋子一笑，为她打开了车门，送她上了车，“我还有事，抱歉不能亲自送您。”
南田洋子笑的更加开心：“阿诚先生，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这么晚了，阿城先生也快回去吧。辛苦了。今晚真是麻烦你了。”
“怎么会？”阿诚客套道，“那，再见。”
“再见。”
南田洋子的笑容隐在车窗后，轿车疾驰而过。阿诚看看表，快十一点了，夜里寒气逼人，他拢了拢身上的大衣，上了自家的车，准备往家里开去，又细想想，还是打了方向盘，绕了另一条路。
码头上滞留的几个手下看着离去的阿诚，压着声音聊起天来。
“阿诚先生穿的这身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没眼力见，明长官下午才穿过这身呢！这么快就忘了！”
“哦对！没错！可是为什么阿诚先生会穿明长官的衣服？明家这么有钱，衣服还得换着穿？”
“这……明长官和阿诚先生是一家人，难免有拿错的时候嘛！”
“……有道理。”
“天真冷啊……”
“是啊……”
“借个火，我点支烟。”
“好。”
锦绣路
你在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南方的寒夜里冻成傻逼。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我要再穿一件大衣。
穷尽一身，
买袋糖炒锥栗。
——明·冻成狗·楼
明长官好孤单，好寂寞，好冷。
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夜市里被挤来挤去，低着头就怕碰见熟人被嘲笑。
明楼心里已经把明台用马鞭抽了一千次，却好像忘了其实把这麻烦事塞他怀里的人是阿诚。
明长官站在弄堂的风口排队等一袋糖炒栗子，风吹得衣角翻飞。明楼一抬头，面部轮廓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分明，惹得周围的小姑娘们低声尖叫。
然而明长官的心里却是另一个画风的世界。
【风真大。】
【背头都要被吹散了，生无可恋。】
【夜风冰冷吹寒我的脸，小弟叛逆伤透我的心。】
【做大哥好难。】
【明·食物链最低端·楼】
【哥哥心里苦啊。】
明长官的内心其实装了一个B站。
“先生，您的糖炒栗子。”胡大伯的女儿递来栗子，脸上还有一丝薄红。
明楼面带微笑伸手接过，想从胸前的口袋里掏钱，刚一抬手，就发现大事不妙！
胳膊好像被衣服卡住了……
阿诚的衣服怎么这么小？肩膀好薄……
明楼尴尬地笑笑，又引得那女孩子脸又红几分。
好像有点误会……
明楼赶紧用了点力气，像把手再抬高几分，只听得“咔”的一声，线好像有点绷开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我来吧。”
一双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从明楼胸前掏出一张钞票，递了过去。
“大哥，天冷了，回家吧。”阿诚看似诚恳地说，然而明楼觉得他憋笑憋得眼角都要抽搐了，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阿诚见状，赶忙接过明楼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就没其他话了？”明楼跟在后面，板着脸。
阿诚笑容愈加明显，拖长语调哄了一句：“大哥辛苦了！”
明楼严肃地“嗯”了一声，绷着的脸却也带了一丝笑意。他看着阿诚穿着自己的大衣，俊逸的身段投射下长长的影子，和自己的脚步重叠在了一起，莫名地觉得愉悦。
阿诚打开车门，把东西放了进去，转身对明楼说：“大哥，上车吧。”
“好。”
明楼弯着腰钻进了车厢，阿诚在后面无声地狂笑。
自己的风衣对于大哥来说实在是小了点，大哥屈身时，背上的衣料都绷得死紧。
大哥……没有腰……
强忍着笑意上了车，刚启动车子，脸颊边就递来一个温热的东西。
阿诚侧目一看，是一只被剥得干干净净的栗子，热腾腾的，金黄诱人。
“这么晚了，肚子不饿？”阿诚在后视镜里看到明楼含笑的眼睛，他还扬了扬手里的小袋子，眉宇间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这袋是买给你的。”
阿诚不由得勾起唇角，偏了偏身子，就着明楼的手指把栗子叼走。
甜香的味道在车内蔓延。
真甜。
阿诚嚼着栗子，脸上满满的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明楼看着阿诚微笑的侧脸，慢慢把手收回，低头，轻轻舔了舔拿过栗子的指尖。
的确。
很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