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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朱一龙·幻乐之城

“我在丑那里,看到了玫瑰色的美丽”


《丑》


我曾经看过这样一场奇怪的演出。

对。我用的是“奇怪”这个词。


在上海,这样的演出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每个像模像样的百乐厅都有这样的表演。

戴着兔耳朵穿着黑网袜的丰盈女人,穿着彩色马甲跳拐杖舞的男人,无数的鲜花和麦穗,从天顶悬挂而下的玻璃吊灯。

先生和贵太太们偶尔会来,但次数很少。毕竟那不是上等人的场合。但他们给的赏钱,足够支撑小半个月的电费。

这样的演出在上海有很多。之所以说我看的这一场奇怪,是因为那个,坐在小阁楼上收钱的人。


他没有名字。

也许吧。我不知道。可能他有,但我不在乎。

老板喊他,丑。


他的确是个小丑,特立独行的小丑。

穿着一件有大垫肩的老西服,套一条紫色的绸西裤。演出结束的萨克斯风一响,阁楼上的黑绒布窗帘就会被一双手扯开。老板喊一声丑,他就从栏杆后悬挂着的绳索间翻身而出,做着许多滑稽的丑态,从每个座位旁悬挂着的黑色礼帽里收钱。

帽子里的钱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没有的时候,他就把空礼帽一翻,扣在自己脑袋上,掏出一把卷尺,或者一块红布,模仿抖空竹,或者是斗牛。

台下的人在这时候往往就会笑了。他们知道,丑在催着他们掏钱了。

钱就往台上扔。

台上的羽毛鲜花撒了一地,丑捏着钱,在其间翻滚跳跃。他脸上涂着红与白,惟有眼睛和眉毛是黑的。我看不清他的眼,但看起来,他总是笑的。


丑所有的节目,都只在收钱的那几分钟表演。他没什么名气,没有人专程来看他,但他就像是一客甜点。吃完了大餐,没有他,就收不了尾。

我喜欢看这样的演出。每个月,我至少去三次。其实每次演的都一样,没什么新鲜东西,但这种不费脑子的表演,我很喜欢。我坐在那,就可以不用给人赔笑脸,反倒要人哄着我笑。这让我高兴。


有的时候我看腻了大腿,就会在暗里找找丑。

他有的时候下来的早,就缩在栏杆后的绳索里。过往的舞女会勾一下他的下巴,他就咧开嘴笑,仰头看着光影,等着萨克斯风一响,一跃而出。


我时常看演出。所以,我有时也知道老板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丑的一大半工资,都拿去喝酒了。

威士忌,一大杯。他总是要了就走,在街上边走边喝。他自己带杯子,那个杯子我见过,四四方方,精致又古朴。

不像是他的。


我还知道,三排,地上。场场演出,都蹲着一个小孩。抱着一束玫瑰花,睁大了双眼等待。

他,或者是她。短发,穿着长灯笼裤。听声音是个女孩,看起来又像是个男孩。很难辨认。这样的小孩太多了,来蹭演出的不止这小孩一个,但专门来看丑的,只有这一个小孩。


我还知道,这小孩不付钱。她往礼帽里塞的,永远是两片玫瑰花瓣。新鲜又艳丽,撕下来的裂口,还泛着植物的汁液。

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老板为什么从来都没发现这个混演出的小孩,是因为小孩没交的那份钱,是丑给她垫的。

而丑把专属于他的报酬,妥帖地保存了起来。某一次,他提前拉开了黑绒布窗帘,我看见原本放在窗前小桌上的玻璃瓶,里面的麦穗被搁置在了一边,红色的玫瑰花瓣填补了空荡荡的瓶子。


我还知道。丑,在演出结束后,会为小孩献上专属于她的表演。

表演很拙劣。还是抖空竹斗牛的老一套。

但是这会,丑有了他的伴。

他不在空旷的舞台上表演了。他在小孩面前弯下腰,只对她一个人行礼。


然而事情是瞒不住的。

电费涨的太快,老板还是发现了。我知道他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是,他揍的还是那个孩子。

丑,是他收钱的箱子。

箱子不能坏。


但老板比起玫瑰花什么都不是。

我看见丑把他的老板套上麻袋,按在小巷里用木棍一下又一下猛砸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他往自己嘴唇上用拇指腹狠狠划了一道猩红的胭脂。从不卸妆的脸,还是看不清眉眼。那道上扬的红却更让他显得欢喜。

他恶狠狠地笑。

肥胖的老板在巷子里发出麻袋被痛砸的闷响。

我突然想起了小阁楼里装满玫瑰花的玻璃瓶。

不知道丑会不会觉得,飞溅出的血液,事实上和玫瑰花一样红。


我看见丑牵起那孩子的手。

他的手在抖,抖得厉害。可当孩子毫不犹豫地紧紧握住他的手时,他突然安静下来了。

我第一次见到丑不笑的样子。

他看起来那么悲伤,想哭,又拼命忍着。

但孩子是不懂的。她只看到丑嘴角上扬的红,便以为,他还是笑着的,且会永远笑下去。


那也是我第一次听到丑弹钢琴。

他弹钢琴的时候没有音乐厅里钢琴家的风姿。他整个人弓着背,缩着肩,神经兮兮地用十指在琴键上触碰。

他弹奏的技巧并不高超,弹奏的乐曲也不比其他的歌好听。

但我知道,我的感想,他完全不在乎。

因为那孩子正缩在钢琴旁,挨着他的小腿安稳地睡着,怀里还抱着要给他的玫瑰花。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


后来,丑不见了。

我每月去八次,都没见到他。阁楼上的东西全部被搬走了,黑绒布窗帘后堆满了被勾破的网袜和断掉的拐杖。黑色礼帽被撤去了,萨克斯风停止的时候,不会再有人出来,抖着一块红布,做拙劣的斗牛表演了。


我偶尔见到那个孩子。

她仍在卖花。只卖一种花。红玫瑰。

我问过她,丑去哪儿了。

她看看我,你买花吗?

我买了一朵,她才回答我,不知道。

我又问她,丑还回来吗?

她摇摇头说。我于是又掏出钱来,她把剩下的花都给了我,但还留下一朵最美的。


她说,我等他回来。


我还没问下一句,一个男人来了,牵起孩子的手道,走了走了,回家了。

孩子仰头问他,他今天回来吗?

男人扶额,一脸无奈。

“告诉过你很多次了,他不回来了不回来了。”

“他会回来的!”

“你把玫瑰给我吧,他真的不回来了!”

“你骗人!”

“我讲实话好不好!”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走远了。我看见孩子争执了许久,但最后,还是把那枝玫瑰插入了男人西装的口袋里。

我还站在原地,突然,那男人回头,冲我大力挥挥手,露出一个笑容。


我愣在那里。


他的手势是那样夸张又荒诞,恍惚间我看到了从我身侧垂下一顶黑色的礼帽。晚霞铺天盖地,像那天丑洒下的一捧玫瑰花瓣。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没上妆的丑,露出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自此,我再也不去看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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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吹爆幻乐之城朱一龙的表演!!!!!

我爱他!!!!【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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