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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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更！夸我！

章十四

迈克尔看这两人面对面笑来笑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毛毛的。刚想退开一步，却被谭宗明的视线咬住了。

“凌院长，不打算介绍一下吗？”谭宗明一开口，用的却是英文。

凌远看了迈克尔一眼，对谭宗明道：“这是迈克尔，我的大学同学。”他又略略倾身，向迈克尔介绍：“这位是谭宗明，我在中国的合作伙伴。”

“你好，谭……宗、明？”迈克尔别扭地发着中文音节，看着谭宗明，像是在等待他的确认。

谭宗明挑了挑眉，侧身主动伸出手：“你好。”

两人相互握了一握，只是片刻的招呼，谭宗明的人已经办好手续，规规矩矩地站在身后，等待他吩咐。谭宗明挥挥手，示意他们把行李送到自己房间。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凌远飞快抢白：“谭总看起来还有自己的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凌远说完便看向迈克尔，迈克尔马上反应过来：“那我送你上去。”

凌远心里咯噔一下，还没说什么，便听到谭宗明淡淡一声：“哦，‘送’。”

凌远咬了一下后槽牙，对迈克尔微笑：“不用，你也忙，我自己上去就行。有聚会的话，一定叫上我。”

“当然。”迈克尔看凌远从他手上接过房卡，摸不着头脑，只好告别离开。

谭宗明目送迈克尔走出酒店后才看向凌远，皮笑肉不笑：“大学同学？”

他的手轻轻碰上凌远的肩头，摘下一丝细细的纤维。似是隔皮触肉，凌远只觉得麻意从右肩透过衣料顺着皮肤直直地渗下去，渗到底。

谭宗明默默靠近他，凌远不退不怯，微笑着用中文低语：“谭总做戏都做全套，就连吃醋，装得也和真的一样。”

谭宗明缓缓抬起粘着那丝纤维的手指，呼出一口气，径自吹飞了它。热气扑在凌远耳边，覆上一层潮湿。

“躲我？”

谭宗明的气声送进凌远耳里，凌远别过头去。

“工作。”他的声音硬邦邦的，一句话砸地上都能碎出标点符号。

谭宗明笑了，笑得相当舒心：“你也住十七层，走吧，一起上去。”

凌远伸手去拿行李，被谭宗明抢先一步拉到身后。

谭宗明笑意明媚，语调慵懒又得意：“我来。”

凌远发自内心地悔恨，他就不应该在大厅和迈克尔闲聊，要不就不会撞上谭宗明。他更不应该失了手让谭宗明抢了行李，要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谭宗明坐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懒懒散散地靠着，对着大落地窗外的风景打电话做吩咐，十成十大资本毒瘤的派头。

凌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半倚在床边，默默看天花板。

谭大老板说了，自己的房间里在除异味，一时散不去，在他这儿躲一躲。

……除你大爷的异味。

看不见谭宗明的脸，可总能听到他的声音。谭宗明的英语口音算不上特别好，弯弯绕绕，尾音上挑，总有北欧的感觉。英语听起来不像是他的第二语言，所以其实是德语？法语？或者是俄语？说起来俄语倒是很适合像他这样的人说，硬朗又缠绵，是带着硝烟的玫瑰。凌远听他用英语讲电话，胡乱猜着，一时思维不知道发散到哪里去了。

“凌远。”

谭宗明突然叫他，凌远没收住眼神，蒙蒙地看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里像是隔了一层雾气，变得潮湿而柔软。

谭宗明没迎接过这种阵势，被凌远这一眼看的口干舌燥，再看去时，他又恢复了以前谭宗明勿近的冷冰冰的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谭宗明笑一声，“我来这追你来了？”

凌远翻了个白眼：“我不傻。”

没有人来追心上人还要带特别助理的。谭宗明不仅带，还带俩，德行。凌远脑子里搜罗一圈信息，大概是来开经济研讨会的。

谭宗明没搭话，凌远干脆先发制人：“你真以为我是为了躲你？”

谭宗明乐了：“我也不傻。”

凌远不吭声，喝水，仰头看天花板。

谭宗明叹口气：“冤家路窄啊。我说凌远，老天都在撮合我们，你怎么就软硬不吃呢？”

“不好意思，我是唯物论者。”

谭宗明彻底无语，他干脆也不说话，凌远多好看，说不上话，看看也行。

凌远盯天花板，他就盯凌远；凌远喝水，他还盯凌远；凌远下床，他还盯凌远；凌远上厕所……

凌远狠狠瞪他一眼，谭宗明扭头看风景。

对凌远而言，上厕所只是策略罢了，没想到谭宗明这家伙到了这地步居然还不走，脸皮厚的令人发指。

凌远冷冷道：“谭总房里的异味除好了吗？”

谭宗明扭回头，看着他，起身，自嘲似的：“我情史不多，追人、被人追，都有。就是在你身边不讨好，连个好脸色你都不愿意给我。”

凌远哽了一下，竟一时无话。

谭宗明走到他身边，凌远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却被谭宗明掰住身子，强迫他看向他。

“你之前，问过我是什么意思，还记得吗？”

谭宗明无声无息地俯身，声音又低又轻，凌远不知道是发怔还是迟钝，竟也没有推开他。谭宗明抵着凌远的额，鼻尖摩挲着鼻尖，他的眼看进他的心里，一条溪流汇入一汪深潭。

“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的唇挨得很近，恍惚中似乎已经触碰，却仍旧隔着分寸，就像是疾风中翩跹在花枝上的蝴蝶，将栖不栖。

“凌远，我是真心的。”

隔着衣料，两颗心脏一齐跳动，震耳欲聋。

谭宗明走了，他没有吻他。

凌远倚在墙边，揪紧了领口，忽又松开，喘息不止。

谭宗明的热度还留在他的额前，他的鼻尖，他的唇瓣……

这份不可抗拒的热度几乎要将他点燃，从心底里，自内而外地燃烧，要把这一具血肉形骸烧成灰烬，只留一个灵魂，透明得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