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远】短相逢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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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的学生时代有私设。
章十三
“谭总，这是包氏传来的合作方案。包总表示收购红星一案他不会干涉，一切全由小包总出面代表包氏集团与我们交涉。”
“嗯。”
皮鞋跺地的声音，锃亮的鞋面反射出漆皮的光。
“由郁氏牵头的医疗合作案已经有两方明确表示参与意向。另外，还未确定投资意向的陈总以私人名义询问您此次资本投入是以公司名义还是以私人名义，需要我回复吗？”
“不用，晾着吧。”
高层专用的电梯里只有谭宗明和两个特助。第一特助正报告事项，第二特助单手架着电脑正快速地安排谭宗明下个月的日程。
“大后天的例会，董事会方面表示希望您能够向他们明确地列出晟煊管理层面调换的可能性，由李氏带头表示，如果没有可行性高的改良措施，他会考虑抽离晟煊方面的股份。”
“哦。”谭宗明皱了皱眉，“这在威胁我啊。”
第一特助没有接话，只是等着谭宗明开口。而谭宗明的下一句话，却已经换了个话题。
“大后天？我不是有一个在美国的会议吗？”
谭宗明向第二特助瞥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马上调出日程表查看，报告：“原先是有的，但是您在两天前已经把它推掉了。”
“这样啊。”谭宗明思虑片刻，相比较和董事会一帮老家伙勾心斗角，和美国人进行经济会谈显然友好得多，他立刻做了决定，“和董事会的说我不去了，再帮我定飞美国的机票。我的公休期干脆也在这个月用掉吧。”
第二特助多问了一句：“全部用掉吗？”
谈话间，电梯门已开。晟煊的最高层，赫然是谭宗明独立一人的空间。长长的走道连接会议厅和茶话室，往窗外一看就是上海的心脏。
“用了吧，刚好也给你们减轻些负担，省得一天到晚替我操心。”谭宗明开玩笑。
第一特助笑了：“老板威武。知道给我们加薪不如放假，真体恤员工。”
“员工？”谭宗明听得好笑，“好吧，我的顶尖员工。”
谭宗明步子迈得大，此时已来到他的办公室前。特助没来得及提醒，谭宗明就握着门把一推，却哐当一声响，愣是没推开。
“……老板，忘记告诉您了，我刚给高层们的办公室都换了密码锁。”
“……有心了。”谭宗明不动声色地揉一下自己发红的手掌。
美国。
凌远结束了第一阶段的学习访问，一本厚厚的工作笔记写写画画一下子写满了一半。这段时间他提前大部队先来美国活动，为的就是尽自己的努力给后续的留学名额铺路。第一医院附属于B医大，本来就是优秀毕业生的输入地，无奈这几年医闹愈演愈烈，医生的收入却只维持在一个不尴不尬的水平，许多年轻毕业生转去私营医院谋生，导致输送给附院的新鲜血液呈逐年下滑趋势。凌远此次争取的海外学府优秀人才名额也是为了能让附院多吸引一些高端医学人才，给予年青人一个工作后出国深造的机会。
事情进展地比他想象中顺利得多，凌远压根没想到这次他要接洽的校方负责人正是他的大学同学。
“凌，你很无情啊，一毕业就再没和我们联系了。”迈克尔开着车，和凌远闲聊，“要不是这一次你来，我还不知道哪年才能见到你呢！”
细细听来，迈克尔的语气听起来像抱怨，事实上更多的是高兴。凌远自然听得出他的心情，笑道：“什么话。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不正经啊。”
凌远保持着笑容，手轻轻撑着头，闲适地看风景。
“不正经吗？我一向都很正经，读书正经，工作正经，谈恋爱更正经。”
迈克尔也笑，偏过头，看了一眼凌远，感叹：“不说我了，看看你。东方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样冻龄，永远二十岁？”
凌远用鼻息笑了一声：“没瞧出我胖了吗？”
“你这叫什么胖，就是正常体型。别老是和你上学的时候比，那时候你太瘦了。”
读书时，迈克尔和凌远是同届，但凌远十四岁就上了大学，读研的时候不过十九岁，比起那时候已经二十四岁的迈克尔，小的不止是一点点，常常被迈克尔当小孩子对待。迈克尔说的最多的就是凌远看起来非常纤弱的身材，连件宽松些的篮球服都撑不起来，领口下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说实话，其实知道你要来，我心里还猜呢。我说，凌会不会也变成一个大胖子？你知道的，我身边很多人到了这个年纪都开始发福，挺着一个啤酒肚还强撑着举哑铃，健身十五分钟再去喝一扎啤酒慰劳自己。”
凌远忍俊不禁：“你说话还是这么毒。”
迈克尔假意叹气：“唉，也就是我，坚持锻炼，维护身材。”
“真的吗？”
凌远冷不防探手作势要摸迈克尔的腹部，后者非但没有被他这一手吓到，反而挺起身道：“来啊摸摸看，两块胸肌八块腹肌，少一块我请你一顿饭。”
“都这把年纪了，还练肌肉做什么。你还追小女生？不怕被蕾依莎教训么。”凌远缩回手，笑了，“对了，你和蕾依莎有几个孩子了？”
“没有。”
“没有？我记得你们不是丁克啊？”凌远有点讶异，迈克尔和蕾依莎算是当年叱咤校园的一对情侣，他以为这俩人一毕业扯了证呢。
迈克尔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扭回头，轻描淡写道：“我们没结婚。分手了。”
“为什么？”
“她爱上别人了，我也是。”迈克尔叹了一口气，耸耸肩。
凌远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打算把这一页揭过去，倒是迈克尔又主动地开了口。
“不过，是和平分手，没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她结婚了，我恢复单身。”迈克尔敲敲方向盘，“这样也很好。我们那时候没有谈结婚，也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和彼此可能走不到最后一步，但至少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时候很开心，那段记忆让我现在回想也不觉得后悔，这就足够了。”
凌远愣了一下：“……就算不可能走到最后，也愿意和彼此走过一段时光吗？”
“是啊。没有人能够很幸运地遇到恰恰好和自己契合的灵魂伴侣，能够有这样的时光，也算是很不错啊。凌，你不觉得是这样吗？”
凌远笑笑：“也许吧。”
迈克尔随手按下电台，正巧是轻松的美国乡村音乐，他调了调音量：“换个话题吧！对了，我给你订了另一家酒店，更方便你接下来的行程，怎么样，可以吗？”
“你都订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住的？”凌远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凌，我最喜欢就是你这一点。爽快，不客气。”
迈克尔打了个响指，吹了长长一声口哨：“走吧兄弟！”
纽约。希尔顿酒店。
凌远看了看周围西装革履来来往往的人，低声和迈克尔交谈：“纽约真是忙碌。”
迈克尔习惯性地耸肩：“上帝的大苹果，谁都想啃一口。”
四周穿梭的也有不少东方人的面孔，但无一不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凌远学着迈克尔耸耸肩：“我有点儿想我的同事们了。”
“独在异乡啊！无聊的话，干脆我找几个老同学来一起喝杯酒。”
迈克尔笑，瞥见凌远肩头沾了几根人造的纤维毛，大概是刚才坐车的时候蹭到靠垫了，他顺手帮凌远摘了下来。
“好啊，不过我还是不太能喝酒。”凌远应着，看他伸手摘下几根白毛，侧了侧身，“哦，谢谢。”
“哎，怎么后面还有，你等等。”迈克尔是个强迫症，看凌远的黑西装上沾了这么多白毛，浑身难受，索性细细摘了起来。
凌远无奈，只好随他弄去：“你该换靠垫了，或者我换一套西装。”
旋转大门折射着日光，有人踏着光影走进大厅。
迈克尔瞥了一眼，打趣道：“又是东方面孔，凌，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凌远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正对上那人诧异的眼。
“呵呵，迈克尔，去买彩票吧，你会中奖的。”
凌远面无表情。
谭宗明一步一步极具倾略性地走来。
他站定在他面前，隔着迈克尔一头雾水的眼神，微笑着用中文向他问候。
“凌院长，太巧了。”
“不巧。”凌远回了一个笑容，“冤家路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