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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澜】“君安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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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澜】“君安好否”


  

赵云澜一直很好奇沈巍的异能。

沈巍的异能是“学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按照沈公仆的说法是,只要他见过旁人施展异能的瞬间,就能够学习到同样的异能。沈巍解释时的表情太过认真,导致赵云澜连续好几天看着他都觉得像在看键盘上的Ctrl V,并仗着沈老师对电子产品一窍不通,把微信上沈巍的备注改成了“Ctrl 巍”。

如果沈巍的异能仅限于此,那么对于赵云澜来说也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引起赵云澜注意的是他在沈巍书架上发现的一本书。

 



距离搬新家也有两三个月了,书房的桌角下还堆着好几只纸箱子,打开一看,全是各种线装古籍。前段时间为了拯救世界和平两人忙得不可开交,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才终于想起要好好把家里收拾收拾。

趁着沈巍归置厨房,扔完垃圾的赵云澜溜进书房,拆开了沈巍那几箱子的书。

赵云澜平时不爱读书,但是他古文功底相当不错,他家里唯一的几本书也都是晦涩难懂的古籍。当初追沈巍的时候他惊喜地发现沈巍居然也有收藏古籍的爱好,为此他还特意搜罗了一箱古籍给美人献宝。

当然,出洋相那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后话了。

后来事务繁忙,再加上赵云澜在这件事上栽了个跟头,选择性地把这件事遗忘了,这回打开了纸箱,瞧见一堆古籍,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这件事。


好死不死,打开的第一箱就是当初他送给沈巍的那箱他“外公的珍藏”。赵云澜一下没把持住,被自己当初说的浑话呛了下,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厨房那立马传来了沈巍的声音。

“赵云澜?那些箱子上都是灰,你别碰,留着给我收拾。”

“不碍事!”

赵云澜头也没回,大声应了一句,手下却没闲着,开始翻看那几箱子书。


沈巍做事有着一板一眼的严谨,每个纸箱里都附着一张清单,瘦金体记下篇目和版本,折三折贴在箱内。

赵云澜对着清单点书,发现他送的这箱书里还掺着几本胶装的大学教材,打开一看,青绿色的封面上印着一行宋体字《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书脊一行小字——龙城大学出版社。

书里密密麻麻做着笔记,还夹着几张写满文言文的宣纸,书的扉页上有熟悉的毛笔字。

龙城大学文学院,沈巍。

赵云澜终于迟钝地回忆起当时送书时困扰他好久的问题。



 

“沈老师,解释一下?你不是教生物工程的吗?”

床头点着一盏阅读灯,既不喜欢看电视也不喜欢玩手机的沈大教授在睡前总要读一读书,作风很是老派。

今天不大一样,他放在床头的《蔬菜种植技术》被换成了《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还是他颇为眼熟的那一本。

窝在被窝里的赵云澜窸窸窣窣地凑过来,笑嘻嘻地问,还坏心眼地掐了一把沈巍的腰。

沈巍一下握住他作祟的手,下意识地推了一把眼镜,手指触到眼尾才发觉眼镜早在上床前就被赵云澜摘去了。

赵云澜没收手,沈巍便紧紧地扣住他,答道:“以前我都在文学院任教,近几年新开了生物工程。这方面的老师少,我就去学了一学,好给学生上课。后来做出点成绩,就留在生科院了。”

“厉害啊沈老师,你就‘学了一学’,就成了生物工程系最年青的教授啦?”

面对赵云澜的调戏,沈巍总是无力招架。他就像小学里腼腆乖巧的三好学生,别人一夸他成绩好,他就脸红到脖颈,还要摆手诚心诚意地说只是随便学学。


赵云澜把另一只手塞进沈巍手心,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祝红说赵云澜是一身贱骨头,受不住舒坦,身上一舒坦嘴上就要犯浑。尤其是面对沈巍,顶着第二天旷班的风险还要撩天撩地追云逐日。

现在,赵云澜盖着的被子和枕着的枕头都被沈巍晒得蓬松软绵,他舒舒服服窝在棉花堆里,身旁还传来沈巍若有似无的冷香,要是再来一支烟,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身上一舒坦,嘴上还真没个把门儿的,赵云澜两片嘴唇一碰,道:“沈老师,你这异能可真是太犯规了。何止是学习别人的异能,你这就是跨学科跨专业,上通天文能捡瓦,下通地理能掏沟啊!不仅在学业上争做领头雁,在生活的各个方面,也是不屈人下嘛!”

沈巍听赵云澜故意把“不屈人下”四个字说的千回百转,耳根早就烧了一片,偏偏赵云澜还不识好歹,扣住他的手一发力,支起半边身子舔了一口沈巍发烫的耳垂。

赵云澜的舌尖刚碰上沈巍时,身侧人便剧烈地一抖,下一瞬,视角翻覆,脸红到快要滴血的大美人掐着他的腰把他钉死在床上。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无边风流。

“沈老师这是要把言语付诸实践啦?”赵云澜咬着手指,曲起腿把沈巍的睡衣蹭上去一截。

沈巍没答话,俯下身浅浅地吻他,手却已经顺着赵云澜的脊背一路抚上去。肌肤相触,引发快乐的颤栗。


箭在弦上时,赵云澜用力勾住了沈巍的脖颈。

“大美人,你在书上写了那么多笔记,有没有一句能在这时候说给老公听听的?”

沈巍一挺身,如愿以偿地听见了赵云澜舒爽的声音。他抬起赵云澜的腿,圈在自己腰上。

“云澜,我们可以不说话……”

这是赵云澜努力保持清醒时听到沈巍说的最后一句话。



 

次日,赵云澜果然没能起的了床,不过赵云澜能按点上班才是异常现象,可以列入特调处内部的重大事件之一。

西装革履的沈老师留下一个早安吻,嘱咐他起晚了的话要记得温粥。

门锁咔哒一声,赵云澜身手矫健地从床上蹦起来,奔向书房。

事实上,他还瞒了沈巍一件事。


昨天整理书房时,他发现纸箱里不仅有沈巍的藏书,还有整整一箱他的笔记本。记录的内容包括教案、听课笔记、研讨会记录等等,全都是黑皮大厚本,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认清哪本是哪本的。

赵云澜本来也就是随手一翻,却偶然发现了一本特殊的笔记。

说特殊也不算特殊,里面记录的都是生物工程的内容,只是所有的笔记全是英文,圈圈勾勾看得赵云澜头昏脑涨。他能认出这是生物工程的笔记,靠得还是沈巍在里面画的分子结构图。看着那本笔记,赵云澜莫名有一种看医生写的病历的错觉。


大概是沈巍给人的感觉太过于古朴沉稳,赵云澜能自然地接受他文学院教授的身份,却不大能想象沈巍站在台上做英文演讲的画面。这就好像原以为在家里藏得好好的古玉,一下系在米兰秀场的模特身上,international中透露着满满的违和感。

赵云澜把那本笔记藏在书架一角,没让沈巍看见。这种发现了恋人的新鲜点的兴奋感让赵云澜雀跃,却又把自己这点小心思压下,不想让沈巍过早发现。

赵云澜抽出那本黑皮笔记,塞到自己的包里,跑到餐桌边看早餐。

手一碰碗,粥温热得刚刚好。



 

新学期伊始,龙城大学生科院的学生们和特调处众人人手一份沈教授的课表,学生们掐着表等沈教授上课,特调处众人掐着表等沈教授下课。

下午三点二十,沈教授按时按点推开特调处大门,收获了比课堂上还热烈的问候。

“沈老师好!”

“赵处在办公室里!”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大庆林静祝红三人一唱一和,自觉自主地带领众人打卡下班。

沈巍礼貌地笑笑,转身推开了赵云澜办公室的门。


“How are you,沈老师?”

进门的一瞬间,赵云澜便张口来了句英文。沈巍愣在原地,连门都忘了关,半天才扶了扶眼镜,把门锁好。

“别闹。”沈巍低声说了句,拉开椅子坐在赵云澜对面。

赵云澜长腿一撩,交叠在椅下,手里晃着一本黑皮笔记本,叹口气:“真没情趣!你应该回我fine,thank you,and you好吗?”

沈巍听言笑了,扫了一眼赵云澜手上的笔记本,浅笑道:“你对生物工程也有兴趣?”

“非也非也。”赵云澜腿一收,懒懒散散往桌上一趴,冲着沈巍笑,“我对精通英文的沈老师感兴趣。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学英文的?李雷与韩梅梅吗?”

沈巍笑起来,摇摇头:“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赵云澜歪头:“李雷他爹的时候?”

沈巍笑出声,轻轻摸了摸赵云澜的脸,笑道:“比那还早。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泛黄发脆的纸页,上面几处钢笔字迹沾了水,晕出溶溶的、古旧的蓝。

赵云澜几乎是屏着呼吸,翻动纸张时颇为小心,怕自己手一抖,就碎掉一块书角。

沈巍的名字被竖着写在扉页上,金钩银划,力透纸背。底下还写着一行英文字母,和赵云澜看到的笔记不一样,那些个英文字母圆润规整,因为书被保存得仔细,还能看到铅笔打的线格的痕迹。

Shen Wei


“云澜……”

书房里,沈巍温柔地从身后圈住赵云澜,抵在他肩头,同他一起看一本民国初年的英文教材。百年光阴,从指间刹那流转过,物事两非,只有这个人跨越时间,还能生生世世地拥着他。

“你还记得,下午你问我的那句英文吗?”


沈巍轻轻蹭着赵云澜的侧颈,感受他一下又一下的脉搏,只觉得此生再没有比这更心安的时刻。

沈巍的手指点在书页上,轻声道:“这是我学会的第一句英文,我念给你听。”

“How are you?”

沈巍的英文发音出乎意料的好听,他的声音沉沉,却在句尾轻轻上挑,荡出动人心魄的温柔。

他握住赵云澜的手,引着他看向句子后附着的译文,那本该是及简单的一句问好,却因着含蓄的文言显出万重山水的深情。

“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安好否。”



 

夜深,千家万户的窗里亮起一豆灯火。

沈巍曾在无数个夜晚独自走过人来人往的街道,孤身一人回到居所,打开上锁的门,走入黑暗冰冷的房间。

他从前走路的步子一向很快,万家灯火里没有一盏属于他,人间的热闹留不住他。他赶着回那个可以隔绝一切的屋子,关上门,好像就拥有了一个只属于他的天地,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倾泻自己无边无涯的思念,对着满屋子的画像看上一晚又一晚。

沈巍从没想过,他竟然也能拥有这样的一天。


他走路的步子还是很快,然而手里总是提着下班赶去菜市场买的菜。他偶尔也会在街头漫步,因为身边有一个和哪个老板都能聊上一两句的人。

他包里还是放着一串钥匙,进屋第一件事却变成了点灯,夏天还要开空调,冬天要开加湿器,为的就是那人回来能够舒舒服服伸一个懒腰,抖落一身暑气,或是寒气。

他偶尔也会晚回家,在楼下,他抬头就能看见窗里透出的光。他会按门铃,门里传来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门开了,灯光和笑容把他迎进屋里。

他会说,回家啦,小巍。

他就可以说,嗯,等很久了吧?我回来了。



 

谁也不会知道,沈教授最喜欢的英文不是什么经典的诗句或是台词,只是一句简单到每一个初学英语的人都会学习的第一句问候。

君安好否?


万年来,他在虚无的黑暗里问过那个人无数次,却连渴求一句回复的勇气都没有。

而如今,他终于不需要用这句话一遍遍鞭笞自己洒满热血的心口。

因为回应他万年思念的,已是那一盏独属于他的灯火。

 

 

 

 

 

*梗源自今天看到的民国英语课本。文言翻译真是温柔又深情,联想到教生物工程的沈老师,就两小时急速产出了一下啦!

*我好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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